今天說說人道的痛苦。我們人道除了六道共有的苦苦、壞苦、行苦以外，還有特殊的八種痛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守護擁有。
生苦
我們先來探討生的痛苦。
根據佛法，眾生出生的方式有四種：胎生、化生、卵生和濕生。
高僧大德如龍樹菩薩、蓮花生大師是化生，而我們凡夫都是屬於胎生，胎生則是從中陰開始的。
中陰
一個完整的人生分為三個階段：投胎住胎的階段、中間做人的階段、死後到再次投胎之間的中陰階段。而再次投胎之後便屬於下一生，將再次重複上述三個階段。就好像白晝、夜晚和黎明，睡前是生命快結束之時；中陰階段相當於夜晚，尤其做噩夢的時候；黎明相當於再次投胎。
一般來說，中陰階段所經歷的時間為七七四十九天，當然也會因人而異。墮入無間地獄的人幾乎不經過中陰就直接墮下去；有修行的人會在中陰成就；有些人需要經過“幾個七天”才再次投胎；還有的人則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投胎。
中陰階段的眾生都是具有神通的，除了菩提迦耶——佛陀成道的地方，和母親的子宮——投胎的地方以外，他們可以毫無障礙地去到任何地方，直到中陰結束，神識才能夠進入母親的子宮。中陰的眾生具備天眼，能看到很遠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將要投胎的地方。但是由於業力所致，他們看到的景象並不一定是真實的，他們也不知道所看到的就是母胎，反而會產生四種顛倒的幻象：颶風吹動；暴雨降下；天色昏暗；眾聲喧雜。當這四種顛倒幻像出現時，他們心裡就會產生十種錯誤的想法。
根據眾生福報等級的不同，十種錯想分為三等：
第一等，上等福報的眾生。當看到母親的子宮時，他們會誤認為是無量宮，所以進入子宮時會很歡喜；而有些眾生會覺得子宮是房屋的頂層，感覺自己是在往樓上爬，實際上這是正在入胎的過程。
第二等，中等福報的眾生。當他們進入母親的子宮時，眼前的景象會讓他們覺得正在進入一間木屋或是草屋。
第三等，福報比較低的眾生。當他們入胎時，會認為自己去的地方是一個洞，比如一面牆上的洞或是草洞等等。
實際上，所有眾生看到的都是幻象。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們先來看看這麼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位格西去世了。大家都知道，格西相當於佛學博士，他擁有淵博的佛法知識，也有自己的理論。但是這位格西卻沒有獲得解脫。他死後，中陰的神識一直在尋找母胎。在尋找的過程中，他碰巧看到一對正在交配的動物，於是心中就產生了顛倒的幻覺，認為他即將進入無量宮。此時，噶舉派的大成就者竹巴昆烈（他平時的舉止類似於濟公）以神通看到這個危險，當即就告訴那個格西：“你不要去那個地方，那不是無量宮，而是動物的母胎”。但格西卻無法醒悟，還揮舞著雙手，以辯經的手勢駁斥竹巴昆烈說：“不對，這就是無量宮”。並執意要進入動物的母胎。看到這樣的狀況，竹巴昆烈運用神通，一邊想方設法阻礙格西進入動物的母胎，一邊急忙促使一對年輕人結了婚，把格西的神識轉移到新娘的子宮裡。就這樣，這位格西才得以投胎為人，繼續修行。連修行頗高的格西在中陰之時也難免糊塗，不能辨別正確的方向，差一點墮入畜生道，更何況我們這些凡夫呢。
除此以外，我們還需要了解在中陰時的一種現象——五方佛會發出光芒來迎接眾生。在五方佛光芒出現的同時，六道的每一道也都會放出誘人的光芒來吸引眾生。如果此時眾生選擇佛光，那就可以往生五方佛的淨土，從而解脫輪迴之苦。可惜的是，由於業力的感召，中陰的眾生看到佛光往往感覺刺激和恐怖，從而產生反感和排斥，卻選擇充滿誘惑的六道之光，就此又回到六道中繼續流轉了。所以，眾生一旦到了中陰尋找母胎，絕大部分都會顛倒錯亂，做出錯誤的選擇。當然，如果我們活著的時候能夠保持清淨，獲得覺醒，不但活著的時候不會迷惑，死亡降臨的時刻也會保持清醒，中陰的時候也就能引導自己做出正確的選擇。
上面所說的是金剛乘的竅訣，是讓我們成就的殊勝方法。只要依此教奉行，即使無法即身成就，最起碼也能夠在中陰階段引導自己做出正確選擇。不要認為這方法沒有太大的價值，一旦在中陰時選擇錯誤，後果是非常可怕的。比如說一旦投生畜生道，業力把爪牙利眼等天然的凶器都給我們準備好了。如果具備了這些天然凶器，我們只能不斷地造作惡業，越來越往下墮，直至墮入地獄，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
總而言之，死亡之後會去往哪裡；中陰時能否做出正確的選擇，都取決於現在的修行。
入胎和出胎
即將投胎為人的眾生，在中陰的時候會遇到父母正在交媾，同時產生三類錯想，於是神識就進入了父母的不淨物中，與不淨物融合為一體，這就是入胎的一剎那。在十二因緣中，入胎的剎那是第三緣起“識”，第二剎那就屬於第四緣起“名色”了。
那麼，不同的眾生入胎會有所不同嗎？一般來說，入胎可分為四種類型：
一、凡夫的入胎：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入胎，也不知道住胎，更不知道出胎；
二、轉輪聖王或是小乘初學者的入胎：他們不知道入胎和出胎，但是知道住胎；
三、尚未登地菩薩的入胎：他們知道入胎和住胎，但不知道出胎；
四、初地以上菩薩的入胎：因為他們的境界非常高，所以他們在入胎、住胎、出胎時都能知曉，絲毫不會迷惑。
入胎之後的情形又是什麼樣呢？入胎後，一般情況下，胎兒會在子宮裡待三十八週，但也有很多例外。印度曾有一位大成就者，由於過去世的業力，在母親的子宮裡待了六十年才得以出生，出生時鬍子已經很長了。後來他見到了佛陀，就跟隨佛陀修行，終獲成就。
一般來說，人類在入胎以後，會在子宮中慢慢成長。入胎後的第一周胎兒會感到非常恐懼，會覺得自己身處於燃燒的銅鐵之中，備受煎熬。第二週、第三週以後，由於會有不同的業氣產生，而業氣碰到子宮又會產生不同的變化，所以胎兒在第二週會變成牛奶或是粥的形態，在第三週變成酸奶的形態。
人類在母胎中會感受到各種痛苦，雖然長大成人後會忘得一干二淨，但這種痛苦是真實發生過的。
胎兒在三十七週時是感覺最痛苦的，因為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身處子宮，並會專注於各種痛苦的感受：四周的味道很臭；所處的環境十分狹窄；周遭十分黑暗；覺得自己被囚禁，從而極度渴望逃出樊籠。如果這時候母親吃下熱的食物，胎兒就會覺得自己是在被焚燒；母親吃涼的食物，胎兒會覺得自己被扔進了冰水中；母親睡覺，胎兒會覺得被一座大山壓迫；母親走路，胎兒會覺到自己像是在從高空墜落……
同時，由於業力的感召，胎兒在子宮裡會自動倒立，頭在下腳在上，他會覺得自己是被人抓著腿在空中甩動。可見，人類在母胎中是非常痛苦的。因此，建議學佛的母親們要好好保護胎兒，不要隨意吃喝，盡量減少胎兒的痛苦。
相對於入胎，出胎就更可怕了，母親和孩子都會遭遇到極大的疼痛。孩子出生的過程對於母子來說都是一道生死關卡，有些母親會死去，有些嬰兒會死去，甚至會母子雙亡。嬰兒出生之後，由於此前的十個月一直泡在子宮的羊水里，所以皮膚十分敏感，一接觸到空氣就會覺得渾身刺痛。當母親或護士用柔軟的布把他包裹起來時，嬰兒會覺得彷彿掉進了荊棘洞；用油給他擦去身上的污物時，嬰兒會覺得是在被剝皮。
這“生”的痛苦，是從過去的業力和煩惱而來的，而“生”以後，又再起煩惱、繼續造業，成為下一世出生的因。所以生是一切的開始，是生老病死的根本。我們無始以來就是這樣——在業力和煩惱的推動下，沒完沒了地循環著生生死死的過程。
以十二因緣來看待“生”
十二因緣是無明、行、識、名色、六入、觸、受、愛、取、有、生、老死。這十二因緣分別屬於過去世、現在世和未來世。
“無明”和“行”是屬於過去世的，種子已經種下，是無法改變的。
現在世中，入胎的一剎那是“識”；入胎以後，在沒有出現眼耳等六根之前是“名色”；六根出現後是“六入”；大約在五六週左右是“觸” ；未成年之前的階段是“受”；成年後會有“愛”、“取”、“有”，然後就會變老、死亡。
未來世指的是下一次的“生”和“老死”。在未來世會不會繼續“生”，是由今世的“愛”、“取”、“有”這三種因緣決定的。
就好比一株植物，它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過去世的種子，且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以後會不會長出下一株植物則是由它現在的生長和結果狀況來決定的。如果現在的種子因緣合和，空氣、土壤、溫度、濕度都十分適宜，必定會結果，以後長出新生的植物。我們想一想，如果不讓現在的種子接觸土地、空氣、陽光和水分等等，那種子就不可能生長、結果，也不可能長出下一株植物。
同樣，對於人類來說，是否有來世取決於現在的“愛”、“取”、“有”。其中“愛”、“取”是煩惱，“有”是業力，煩惱和業力是來世唯一的因。具體地說，“愛”主要指男女之間的慾望；“取”是跟隨慾望的不斷增長而追求的過程；“有”則是具體的行為，由此而形成了業力。了解了這些知識之後，如果我們在生活中不再隨心所欲，“愛”、“取”、“有”就會降低。
人的慾望是永遠無法滿足的，越隨心所欲，慾望越會增長。以滿足慾望的方式來斷除慾望是行不通的，也永遠不可能達到目的，就好像口渴的人去喝鹽水，不但不能止渴，反而越喝越渴。
（文：太橋旦曾堪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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